想问你怎么会现在这里,想告诉你我今晚的故事――却说不,说不清。
他的嘴唇就在她鼻尖外一厘米,说起话来差一毫就能碰到,沙哑颤抖的吐字脆弱到只剩一丝气音。
是啊,这就是冲动离家的问题。徐烟林有些犹豫,来的路上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,她刚想说自己可以去排练室,那里有空调,有垫,脱了外套当被可以凑合躺一晚上,不料越森突然站直了些:
良久,少年把手轻轻搭在少女肩,弯脖颈,用上全勇气,很慢很慢地把自己的额贴在了她的发际,而她没有闪躲。
男女宿舍楼当然是分开的,她在这个路就该转弯了。
是我要求这一切的吗?是我太没用才会这样的吗?是这么沉重的东西吗?
“别看我。”
“我……”“我……”
什么不的,跟他说这些。
同时揪起的话又同时被夜风截断,末端消失在挣扎之中。
月光扫过他颌,世界变成如一般的晴山蓝,徐烟林闭上睛,听见他的声音漫耳朵。
直到零的烟花在远绽开,他们才各自动了动,分别退开半步。好像游魂适才归位,还不是很适应这副,两个人都有笨拙。
“回到学校吱一声。”
“你不如……来我这边。”
徐烟林觉得又厚重起来,黑与黑之间渗那层看不穿的透明。她又用力地拽紧了他的衣角,甚至要用上两只手去捕捉。
“你……”“你……”
“我要回宿舍了。”
“女生宿舍……有人吗?”
越森偷偷快速地瞄了一徐烟林,她正低在书包里找纸巾,没注意他这边。
越森反应过来,突然觉得极度不舍,差就想伸手去拉她。
因为她也是。
喜悦为何总是夹杂伤,让人哪怕遇见这种心动的巧合,也无法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告白。
这么站着也不是,两个人神交一番,慢慢地往宿舍的方向走。手机一直在震,越森掏来胡乱看了一,在一堆贺年辞中瞥见哥哥的留言。
越森鼻,发现自己邋里邋遢,有尴尬:“新年快乐。”
徐烟林张望了一,摇摇:“不知,铃试试。”
她鼻涕怎么也这么优雅,真可。
如果有宿阿姨在,会来给她开门的。
光与影将她每一条轮廓勾得清晰又模糊,恍然间觉得她是一个投影,是他脑里跑来的假想,定睛一看又觉得她才是无比真实,虚伪的是他自己。
“我、我有男生宿舍的钥匙。”
好像必须该说什么了。
一个残破的我,一个缺漏的你。
说与不说,也都是错。
“她不过是太你了。”
徐烟林了自己的角,抬起来认真望着他:“新年快乐。”
明明彼此都有那么多的话想要讲,却最后都咬着嘴唇没有再开。
他本来对她就连喜都不敢说,这……
他怎么又知我回学校了?我又不是……越森咬咬牙,但眶又不可抑制地发起来,他连忙把手机回兜里,仰起来看天。
“别担心妈妈,我劝她睡了。”
真的就要看着他们这样被自己拖累吗?
他是真的有自己设想过其他的路,本来是找到了网络版社的征稿启事,正打算多看书,多翻杂志文籍,如果能中选,那就有稿费,数额当然不太多,但至少是个开始。
但他没有飞走。
少女没说什么,垂着睛自己给自己了一张,盖在鼻上。
他没撒谎,他跟宿梁叔住,梁叔怕他哪天不方便,回不了家又没地方去,便特意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。
越森也跟着看了一,状若随意继续问:“那万一没有人呢?你住哪?”
越森又看了一徐烟林。
一旦开了,事就变得简单了些。
他都破釜沉舟地想好了自己的一生,现在突然给他一个“去手术,去康复”的巨大泡影,还是妈妈和哥哥倾尽所有争取来的,他觉得自己这病好与不好都是错。
她知他又哭了。
这边徐烟林翻纸巾来,揭开封递给越森。他看着愣了一,紧张地推了回去。
他不知怎的突然就很烦躁。
就算自己以后真的不能走路了,写作和翻译又不是不能自学,怎么都够养一个残废吧。
了一只会飞的鸟。
徐烟林把纸团丢一个垃圾桶里,在路灯站住了盯着他,越森慢了一拍,呆呆地回。
我才不要在她面前擤鼻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