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还不到家，我烧烤料一绝你知吗？我当年也就十三四吧，和你楠哥，我们去菜市场批鸡架，一车一车搬。回家码了腌了收拾了，然后去上学。学回来我们就推摊卖，也没正经烤架，拿破自行车车条整的。”董北山一边说一边哈气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寒微。

        散场回屋的时候，万钒的妻孟梅仍愤愤骂着第一次见面的陈妤：“她算什么有名有姓的啊？她娘家人都没来——人家李缦的娘家不来是不愿意跟你们掺和，她陈妤的娘家想瞎了也够不上来老爷这儿吃顿饭的啊！我真是……掐半拉珠看不上那姓陈的。往那儿一倚一站病病歪歪的，什么东西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董北山话语中没什么后悔，他长大那几年摊上萧条，父母失业岗，不仅是他和傅煜然，很多甚至是数以万计和他一样的人都早早承担了家庭的重担，但说到底

        吃了几串羊肉，你又惦记上那瓶雪花，董北山却一手把瓶拿开说，“天冷别喝那么多啤的，听话听话，把疙瘩汤喝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从万宅来，车朝着长市里越驶越远。你们终于远离了浮华，不人间烟火的青山坞，来到了红旗街，最普通最世俗的地方。董北山让人把车在路停，手牵手和你在路灯沿着小摊儿往前走。

        万钒跟堂弟万钧兄弟俩站起来应了大爷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然后呢？”你还想继续听。

        差不多酒足饭饱，董北山起去给钱，直接给了老板娘十张百元大钞，又了个噤声的动作，示意老板娘收就好，大冷天的在外面摆摊的苦他小时候也吃过。

        你也很受用这份世俗闹，要了份烤冷面，捡了几个关东煮。董北山在烧烤摊要了几个串，来了个烤饼，又给你要了份疙瘩汤多加虾紫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就有小混混天天来砸摊，有天我就拿啤酒瓶给他开了瓢，你们学编导的话说，上梁山落草为寇了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你也来了兴致，端着自己的关东煮和烤冷面过来，说，“董哥我也想喝啤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回卧室的路上孟梅犹自不平，万颖结婚时她已经嫁过来了，本想着同甘共苦，谁想到姑离了婚了国，董北山今天的风光他们万家只能看着，占不到便宜。今天在坞，孟梅看着陈妤手上那只镯，好的让她觉得自己那只咬咬牙花了一百万买来的镯都只想往袖里藏。自惭形秽变成了恨意。

        烤串的大哥奋力扇风，吆喝了烤好的串后又问，要个腰吗，都是原油的羊腰老鲜亮了。董北山瞅了你，你在一旁的小摊站着，小吃着纸杯里的香菇贡，汤汁太，你半仰起，嘶哈嘶哈地吐两白气。就是这样昏暗的灯光都显得格外动人，像个绕在心的小萤火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吃。”你心中充满了和心的人一起吃夜宵的快乐。

        又怕他不同意，特意发了嗲，眨巴眨巴睛，也用手指比划，说，      “就喝一，一。“

        万钒拉着脸：“少说两句吧，又没好，叨叨起来没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红旗街现在还有摆摊来的夜市，他知你晚上也没怎么吃好，因此说，想吃什么，大哥带了钱请你。

        董北山又拿了个一次塑料杯，给你倒了半杯,      把桌上的羊肉串往你那边儿放，“吃肉，吃这些冷面也不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老家在前面四个路，他把你的手揣在他兜里，和你一起并肩往前走，“好吃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董北山笑了，说要，再来瓶雪花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儿万昭祤拉住了妈妈的手，同仇敌忾，万轻舟送的叮当镯挂在少女手腕上泠泠作响：“妈，我也不喜她，我跟你一样。”小女孩哪里懂什么恨，只是习惯的站在妈妈的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孟梅拉过自己女儿搂在怀里，愤懑都变成了心酸，万昭祤十三岁了，她是想把女儿送国，送到万颖那里住着，看能不能仗着青梅竹的分跟董珈柏有什么分。可是不知为什么万轻舟拒绝了。孟梅心里只觉得女儿的婚姻前程坎坷，让她没着没落。

        你没先吃饭的意思，反而主动和董北山碰了个杯说，“嘿嘿，先和董哥喝个意绵绵酒意思意思。”你可能真是被嫂的称呼搞得晕转向，滴酒未沾已经开始嗔发嗲。

跑，别一天天在家待着。”